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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9章 醫聖張仲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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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陽落山的黃昏時刻,幾分暖風從窗邊吹進了屋裏。

許都的司空府常年有人看守打掃,縱然平時無人居住,如今隨時入住倒也方便。

“伏典那廝,竟然在劍上淬毒!”司馬懿站在床邊罵罵咧咧,“幸好此次有張機隨行,不然後果不堪設想。”

張機,字仲景。據說是與華佗齊名的神醫。

我斜坐在床榻之上,心驚未定,緊緊地纏握著曹丕的手,也任半昏迷著的他半靠在我的身上,迷迷茫茫地在大夫的指示下替他解開衣服,察看傷勢,見他臉色蒼白,心裏愈發揪心,“張先生,二公子他不會有事吧?”

張仲景伸手撫了撫胡須,緩慢而有節奏地開口:“原不曾傷及要害,中毒也算不上深。只是要用我的法子,難免會有些疼痛,只不知......”

“你啰嗦什麽,只說該怎麽辦!”一旁的司馬懿冷冷打斷了大夫的話。

張仲景似是個有些脾性的人,聽了司馬懿之言,哼著拋下一句:“說來也簡單,放血,敷藥就是!”

“仲景先生,在下擔心二公子安危,一時心急,你莫要見怪。”許是感受到了張仲景話語中藏著的怒氣,司馬懿急忙拱手道歉,“二公子千金之軀,若是有什麽閃失,非你我可以擔待得起的。”

張仲景收起慍怒神情,正色道:“並非玩笑。這劍傷的位置雖不至於危及性命,可傷在右臂,若是耽誤的時間久了,怕是對將來舞刀弄劍有所影響。如今之計,唯有用刀子割開傷口,放出毒血,敷上藥粉,再用針線慢慢縫合,待其痊愈,方可無虞。”

縱然對張仲景的醫術有信心,可我對這個時候的醫療水平持懷疑態度,剜□□針,聽著便覺恐怖,只可惜華佗已被曹操所殺,麻沸散也失傳於世,當年我倒是從華佗那兒要了一瓶來著,只是這玩意兒肯定也是有保質期的,況且它還在鄴城。

“既如此,便麻煩張先生了!”曹丕不知何時慢慢轉醒,強撐著半坐起來。我看著他肩頭那還在滲出的血漬,想起適才伏典死時慘狀。

剛才事多,竟一時忘了,如今回憶,又是一陣觸目驚心,只緩緩偏過頭去。

那件事,大概會成為我一生的噩夢了!

張仲景撫須點頭,從藥囊之中的小盒內一一拿出匕首,針線,帕子,紗布,藥瓶等物,轉身將匕首在床頭燭火之處烤上幾烤:“難免有些疼痛,二公子忍著些。”

“等一下!”曹丕又虛弱地擡起左手,召喚在門邊站著的吳質過來。又對司馬懿說:“仲達你去問問父親那邊事情是否已然解決,順便幫我看顧一下照兒。”

司馬懿點頭答應。

見我不動,曹丕微微皺眉,左手將我輕輕一推,“聽話!”略泛白幹燥的嘴唇發生的聲音也有些沙啞低沈。

只能無奈地望了望他,一步三回頭地同司馬懿一同離開。

才出了屋子,卻見張春華一襲男裝迎面走來,朝司馬懿輕輕點了點頭。司馬懿了然地一笑。

這大概就是所謂“老夫老妻”吧,旁人總不懂得他們的語言。

“既然伏氏一族已除,丞相現在何處,怎麽也不過問二公子的傷勢?”司馬懿問道。

“適才見到夏侯將軍他們問了幾句,丞相如今該是在宮裏和陛下商議廢後及送女入許都的事呢!”張春華似乎很有興趣,“皇後豆蔻年華便嫁與陛下,成親二十載,為陛下育有兩位皇子,據說很是鶼鰈情深,廢後恐怕絕非易事。”

司馬懿望著張春華,卻笑道:“春華你不知,如今的狀況,別說是丞相要陛下廢後,即便是要他親自殺了皇後,他也未必不肯。”

張春華沒接司馬懿的話,反倒過來安慰我:“真是好事多磨。前些日子你失蹤,二公子日日憂心,如今卻是二公子受傷,你為他傷神。”

“當初季重派人前去江東前線傳了伏皇後密謀一事的口信,二公子思及前途,原是想暫且瞞著丞相,待他自己發現的。後來在鄴城得了季重書信,知道你有難,當即就下定決心,立刻去丞相告知自己私下在許都設了探子一事,求他先下手對付伏氏一族。”司馬懿也上前一步,開口道。

這事的大概我也能猜得七七八八,當初吳質便是說過一面讓那探子前去,一面再派人暗度陳倉。伏典抓住了探子,卻沒想到黃雀在後。

只是我不曾料到竟曹丕竟會自己主動向曹操坦誠他在許都有探子的,這於他而言,無異於......

這怎麽可能呢?

試圖找些證據來推翻他的話,“王孫瑣一事又如何說?她這人可確實存在?”

“這麽簡單的道理你定然早便明白,何苦如今多此一問?二公子為人向來謹慎,為何會將納妾之事寫進書信之中告知繁欽,還人盡皆知?本就只是為了擾亂伏氏族人的視線罷了。”張春華搖頭笑了一聲:“至於王孫瑣,棋都下完了,誰還去在意棋子?”

張春華這個女人,還真是不一般。

晚霞逐漸退散,月亮不知何時爬上了天。

我半坐在床沿,用勺子攪了攪藥湯,看著上面的陣陣霧氣裊裊散開,舀了半勺送到他嘴邊。

曹丕身上綁著紗布,半靠著豎在床架上的枕頭,乖乖地張嘴喝了一口,緩緩說道,“我原以為自己果真羽翼豐滿,才敢在許都安插人手。不料父親到底棋高一著,一切事情他皆料到了。只等我去同他坦白。幸好長文他早早看出了端倪,否則,後果不堪設想。”

“哦!”我答應著,又送了一勺藥過去。心下笑了笑,司馬懿想做“神助攻”,卻不曾想當事人自己說了實話!

這才是......正常的曹丕嘛!

我就說嘛,那般精明的曹操怎麽可能會真的不知道兒子在眼皮子底下幹的事情?螳螂捕蟬,黃雀在後,黃雀後面,卻還有人拿著彈弓。

他不再說話,默默地喝藥,眼睛卻直楞楞地看我。

我被他瞧得實在心裏發慌,忍不住問道:“你總瞧我作什麽?”

“以後我們一時一刻都不分開了!”他不回答,只反問道。

“說什麽傻話,哪有兩人是時時刻刻在一起的?”我白了他一眼,卻被他一握手臂。

大概是牽動到了傷口,他皺著眉頭,臉上顯現出痛楚的神情。

驚得我勺子一落,湯藥灑落在了被子之上,急忙將碗放在床頭小櫃之上,俯身為他察看肩上縫好了的傷口是否撕裂。

他卻雙手用力一擁,“比起這些日子以來的煎熬,這些痛不算什麽?雖然在驛站確認過你沒事,可不曾親眼見到你安然無恙,偏就是放不下心來。你知道一日日地數過來是什麽感受嗎?”

我,怎麽可能不知道?

“子桓你能否先別那般多話。萬一傷勢有什麽不妥,又得再受一次苦。”我輕輕拍他後背,讓他輕點舉動,眼淚情不自禁地奪眶而出,“你要是不好好的,讓我怎麽辦?”

“我命大得很,朱建平之前說過我有八十之壽。”他卻笑了,“你放心,我絕不會像那早逝的阮瑀,留下妻子孤苦無依。”

我哭著笑了出來,“江湖騙子溜須拍馬之語你也信?”

“什麽江湖騙子,他算的命從沒有不準的。”曹丕對那個相士的話倒是信的很。

建安十八年,五月下旬,曹操進封魏公,加九錫,漢帝許之在鄴城建宮,設置官職。魏公以三女與天子姻,進曹憲,曹節,曹華為夫人,曹華年幼,於鄴城待嫁。曹節姊妹二人即日從鄴城趕赴許都入宮。

大概是朝中尚有餘黨未清,也有可能是時機尚未成熟。曹操並急於處置伏氏族人,對於伏後,也不過囚禁而已。

然而,大家都知道,伏氏家族會在大漢消失,早晚的事而已。

曹丕養傷期間,曹操同卞夫人來瞧過一次,只略坐坐便走了。

六月的天氣,說變就變,昨日還是傾盆大雨,今日竟就晴空萬裏了。

張仲景在裏屋幫他拆線。我在廳裏洗手,臉盆之中的倒影清晰非常,伸手進去。卻恍惚看見水變成了紅色。驚異慌亂地將手抽出,水濺得滿地都是。我這才瞧得清楚,水其實一直是幹幹凈凈的。

一時間驚慌失措,我,大概是病了,很嚴重的病!

見張仲景背著藥囊從裏面出面,我跟他一起出了外廳,到了屋外廊下。

“我藏有一瓶當年華佗自制的“麻沸散”,傳聞可以使病人不知疼痛。如今時日長久,自然已經是用不得了。但張先生既為大夫,想來是能夠辨出其中藥材的,若是能夠重新整合出來,到時定然能夠造福軍中傷員。”

“當真?”張仲景眼前一亮,又驚又喜,“世上竟還有華佗的麻沸散存世,原以為早在他入獄之際,被一火燒盡了。”

我點頭,卻道,“此物如今在鄴城,待回去之後可給先生。只是,亦想要問張先生討個藥方。”

......

張仲景一臉狐疑地看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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